他們才離開碼頭沒多久,連港口的範圍都還未離開,就已經看見熱鬧的貿易市場,商人紛紛在港口附近的店家駐足,與成排的店鋪與攤販下訂單;市場有些賣的是漁獲,但更多是奇異的金屬與機械零件,以及一些織著北方特有的紋樣的布匹與飾品。

蘇菲看得眼花撩亂,但這股熱鬧的氣息讓她感到自在。

「先下好訂單再去旅館!東西都會幫你們打包好!」其中一個靠蘇菲較近的粗獷商人扯開嗓子大喊。「要以物易物的來我兒子這裡排隊,他會評估價碼!」

「請問⋯⋯」蘇菲舉手試著靠近。

「願極光眷顧,妳要什麼?雕刻品布匹飾品金屬零件還是武器?」

「我想找安妲提爾!」她大聲地說,以免聲音被淹沒在人群中。

「沒賣,在港口最大的房子裡才有。」商人咧嘴說道。

「在、在哪⋯⋯!」

忽然,她身邊所有人都同時指著一個方向,蘇菲跟著望去,在接近上坡的筆直街道盡頭,隱約可見一棟兩層樓高的木屋,蘇菲連聲道謝,但那群人不再理會女孩,而是繼續進行彼此的激烈喊價。

蘇菲紅著臉退出擠成一團的人潮,回到團員身旁。

「好奇特的地方啊。」霍欽森推了推眼鏡,「這裡熱鬧的程度,簡直不輸給沙漠⋯⋯」

「甲申有說過,會到這裡來的只有私人商船,光是拿到船票都不太容易了。真不曉得他是花了多大工夫⋯⋯」蘇菲環抱雙臂不斷摩擦,鼻子也凍得泛紅。「哈啾!話、話說回來,你們會覺得冷嗎⋯⋯?」

「這裡的水氣與海風很舒服,但確實有點冷呢。」如意噴著少許水花。

「我有毛皮還能撐一下,幸好現在不是冬季。」霍欽森推了推眼鏡。

「我穿不了斗篷⋯⋯啾!」半兵蝟雙手交叉在胸前瞪著她。

最後蘇菲抬頭看著同樣披著斗篷的男子。「那盧恩呢?」

「很好。」盧恩點點頭,縱使斗篷底下是單薄到與赤裸無異的身軀。

——看來最適應的只有他呢。蘇菲打著哆嗦心想。

離開港口紛鬧的景色後,街上的步調也開始緩慢下來,呈現寧靜的市井景色。高大的雪山將這片靠海的平原包圍起來,除了商人,這裡也有不少工匠,沿街可見半開放的鐵匠鋪或金屬加工坊,他們看起來跟太陽王國的人類別無二致,只是個個氣質剽悍、面色不善,身上也滿是疤痕。

他們繼續向前,總算來到道路盡頭最高大的木屋,三角房屋靠著岩壁建起,明顯比港口區域的任何房屋都還高大,屋頂上掛著大大的船舵,以及各種金屬加工上去的圖騰紋路。

有幾個人站在入口的雙扇木門外閒談,半掩的門內傳來熱鬧的吆喝聲。

蘇菲還沒靠近,站在門口的高大男子就已經注意到她。

「什麼事,女孩?」男人舉起酒杯。他穿著跟盧恩差不多單薄的短布甲,右手臂有著圖騰刺青,但刺青上有好幾道疤痕。

蘇菲清清喉嚨說:「您好,我是摩根馬戲團的團長蘇菲,想見安妲提爾船長一面⋯⋯」

「喔,是生意糾紛?盜竊糾紛?還是其他糾紛?」

「都不是,我想申請馬戲團的表演場地。」

此時,守門的男人收起曖昧的表情,轉為一種奇異的眼光,他看起來像是要大笑,又像是覺得過於荒謬而表情扭曲。「誰叫妳來找安妲提爾的?」最後,他只是用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問。

「一艘叫沙漠黃金號的貨船叫我來的,如果搞錯了,那我就⋯⋯」

「不不、不,進來!」沒想到男人反而熱情地拉開大門,迫不急待地邀請她。「我等不及看其他兄弟的反應了,進去吧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