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連此刻,她的眼神中不再尊敬,而是冷靜與警戒,那對隨時審視他的銳利目光,活像是真正的黛安娜一樣。

「真沒想到,我把妳教得很好。」他自嘲地冷笑一聲,勉強說著。「妳去吧,我會回報家主,然後繼續派人監視你們。」

女孩靜靜點頭,往後退了幾步。

但是雷薩的聲音接著又柔柔地響起。

「不過孩子,讓妳離開胡安家、脫離王位戰,是保護妳性命最好的辦法。想清楚。如果妳繼續罔顧自己的安全,接下來我也只能⋯⋯」雷薩的聲音多了幾分危險,在風中顯得有些飄渺不定。

她抽著氣不敢回應,只能繼續往後退前去,眼見雷薩沒有阻止,女孩立刻轉頭拔腿就跑,朝那片火光與煙霧狂奔而去。

光是回想起雷薩的表情都幾乎要讓她窒息,她從來沒看過雷薩束手無策的模樣,他說的每句話都如此真摯,真摯的讓她害怕。

——為什麼他要突然說出那些話?又為什麼要帶走她?

那是雷薩發自內心的告白,亦或只是用愛包裝的陷阱?

她幾乎是逃命般往火場裡衝,直到沙奎爾高大的身影朝她衝來,擋住飄零的火星與煙霧。「妳想往哪裡去!」沙奎爾的手臂一把將女孩勾進臂彎,他輕鬆扣住女孩的身子,接著雙手按在她肩膀上,口氣充滿威嚇。「休想給我逃走,黛安娜!告訴我,是誰放的火?」

「我不知道。」她顫抖地搖頭。

「放屁!我他媽死了三個戰士,手法俐落,妳還敢說這把火跟妳沒關係?」他暴喝起來,用力晃著她纖瘦的雙肩。「是不是雷薩?胡安家想毀約來偷襲我們?」

「我不知道!」她用盡力氣回吼。「不是雷薩⋯⋯那才不是雷薩!」

「搞什麼——」

「不是⋯⋯不是他⋯⋯」她跺著腳,將臉埋進雙掌間啜泣,喃喃重複著相同的話。

沙奎爾一瞬間表情顯得很難看,更多是的尷尬。

「還說妳不喜歡他。」

「住口⋯⋯!」

「哈,叫我住口,還不如先看看妳自己的樣子吧。」沙奎爾一聲不吭地將她扛在自己肩上,假裝無視她的啜泣,伸手喚回其他戰士。「找到放火的傢伙去向了沒?」

剩餘的戰士聞言搖搖頭,沙奎爾轉頭看了看那越燒越旺的火勢,只好啐了一聲。

「繼續移動到下個地點,保持警戒。走了。」

他們重新整好隊伍準備出發,女孩被沙奎爾重新綑好雙手,坐在車隊上繼續前進。焚風逐漸轉為冰冷的溫度,她臉頰上的淚水變得刺骨,遠方的山丘已經沒了人影,雷薩消失了,但他在風中的話語仍讓女孩無法忘懷。

她應該在山丘上當場殺了雷薩的,照雷薩的作風、以及他所教過的方式,她不該放任雷薩做出任何會危害家族的事。

但她就是辦不到,不是因為害怕,而是因為其他自己也尚未理解的原因。

她對雷薩⋯⋯究竟在顧慮什麼?